中国高考前夕，一则衡水中学高三学生张锡峰的演讲视频近日在网上引发巨大争议。本来整个视频意在表现一名农村学子不服输、力图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励志精神，但因夹杂了一句“我就是一只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去拱了大城市里的白菜”，瞬间引爆网络。

有人批其“戾气好重”，“满脸的仇恨，激愤的言辞，不得不让人后背一冷”；有人力挺，“完全没必要过分解读一个普通学生想要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自嘲宣言”，“一个比喻而已，看把城里人吓得”；也有人中立地指出，“其志可嘉，比喻欠妥”。

张锡峰在节目中演讲，其中“土猪拱白菜”的比喻引爆舆论。（图片来源：《超级演说家》微博）

网民称张锡峰提到“拱白菜”时“满脸仇恨、戾气好重”。（图片来源：《超级演说家》微博）

的确，也许张锡峰本意的“拱白菜”指获得大城市的机会和资源，但因为在中国人熟知的语境里，“拱白菜”特指恋爱对象，让这个比喻显得不够体面，甚至略带粗鄙。但也别急着恶意揣测乃至全然否定这名17岁的农村少年，别忘了，这可是一个电视节目。该节目的总导演曾透露，“选手们的演讲稿通常我们都要磨二十几遍，甚至有的稿子会到三四十遍。”到底是这名少年的一句“无心之失”，还是节目组刻意埋藏的一个制造话题的“引流炸弹”，恐怕还要多打几个问号。

当然，此事之所以让舆论沸腾，还在于其碰触了不少人的敏感神经，并戳中了社会的痛点。

一是“凤凰男”与“孔雀女”的相爱相杀。近年来，网上流传着很多富家女下嫁“凤凰男”后结局凄惨甚至被部分“软饭硬吃”的“凤凰男”PUA到抑郁的案例，不少“孔雀女”用自己的血泪史劝导“嫁人不嫁凤凰男”。张锡峰的视频走红后，有人警惕地表示，“以后我女儿一定要远离这样的人”，还有人提醒道：“拱可以，别吸人家血就行。”

二是外地人与本地人的摩擦偏见。曾有媒体称，如果说美国社会的毒瘤是种族歧视，那中国社会的毒瘤则是地域歧视：城市歧视农村、本地歧视外地。“乡下土猪拱城市白菜”刚好同时踩中了这两个雷点。从外地人的角度，“拱白菜”是一种寻求更好发展机遇、渴望阶层向上流动的愿望，但在本地人看来，则马上联想到被外地人挤占资源的焦虑、恐惧、埋怨乃至愤怒。中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人户分离人口达近5亿人，资源争夺的日益激烈、户籍制度的壁垒、招工的隐形歧视及语言的隔阂等证明，要想让本地人不把“外地人”当“外人”，绝非易事。

此前，人们对农村学生的印象或多停留在留守女孩坚持报北大冷门考古专业的单纯、“搬砖男孩”工地上收到清华录取通知书的质朴，对于用一个不太体面的比喻这么直白又功利地喊出自己想翻身改命的衡中学子，外界或许不太适应。对“衡水模式”一直以来的争议也或多或少地投射到了这名少年身上。中国高考在即，不妨对这位学生多点包容，热血少年拒当普通人的几句“狠话”产生不了多少实质伤害，但网络铺天盖地的讨伐却可能在一位处于成长期的少年心里笼罩一生的阴影。（陈瑜）